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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宋史:卷三百六十一 列传第一百二十

○张浚(子枃) 张浚,字德远,汉州绵竹人,唐宰相九龄弟九皋之后。父咸,举进士、贤良两科。浚四岁而孤,行直视端,无诳言,识者知为大器。入太学,中进士第。靖康初,为太常簿。张邦昌僣立,逃入太学中。闻高宗即位,驰赴南京,除枢密院编修官,改虞部郎,擢殿中侍御史。驾幸东南,后军统制韩世忠所部逼逐谏臣坠水死,浚奏夺世忠观察使,上下始知有国法。迁侍御史。 时乘舆在扬州,浚言:“中原天下之根本,愿下诏葺东京、关陕、襄邓以待巡幸。”咈宰相意,除集英殿修撰、知兴元府。未行,擢礼部侍郎,高宗召谕曰:“卿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,朕将有为,正如欲一飞冲天而无羽翼,卿勉留辅朕。”除御营使司参赞军事。浚度金人必来攻,而庙堂晏然,殊不为备,力言之宰相,黄潜善、汪伯彦皆笑其过计。 建炎三年春,金人南侵,车驾幸钱塘,留朱胜非于吴门捍御,以浚同节制军马,已而胜非召,浚独留。时溃兵数万,所至剽掠,浚招集甫定。会苗傅、刘正彦作乱,改元赦书至平江,浚命守臣汤东野秘不宣。未几,傅等以檄来,浚恸哭,召东野及提点刑狱赵哲谋起兵讨贼。 时傅等以承宣使张俊为秦凤路总管,俊将万人还,将卸兵而西。浚知上遇俊厚,而俊纯实可谋大事,急邀俊,握手语故,相持而泣,因告以将起兵问罪。时吕颐浩节制建业,刘光世领兵镇江,浚遣人赍蜡书,约颐浩、光世以兵来会,而命俊分兵扼吴江。上疏请复辟。傅等谋除浚礼部尚书,命将所部诣行在,浚以大兵未集,未欲诵言讨贼,乃托云张俊骤回,人情震詟,不可不少留以抚其军。 会韩世忠舟师抵常熟,张俊曰:“世忠来,事济矣。”白浚以书招之。世忠至,对浚恸器曰:“世忠与俊请以身任之。”浚因大犒俊、世忠将士,呼诸将校至前,抗声问曰:“今日之举,孰顺孰逆?”众皆曰:“贼逆我顺。”浚曰:“闻贼以重赏购吾首,若浚此举违天悖人,汝等可取浚头去;不然,一有退缩,悉以军法从事。”众感憾愤。于是,令世忠以兵赴阙,而戒其急趋秀州,据粮道以俟大军之至。世忠至秀,即大治战具。 会傅等以书招浚,浚报云:“自古言涉不顺,谓之指斥乘舆;事涉不逊,谓之震惊宫阙;废立之事,谓之大逆不道,大逆不道者族。今建炎皇帝不闻失德,一旦逊位,岂所宜闻。”傅等得书恐,乃遣重兵扼临平,亟除俊、世忠节度使,而诬浚欲危社稷,责柳州安置。俊、世忠拒不受。会吕颐浩、刘光世兵踵至,浚乃声傅、正彦罪,传檄中外,率诸军继进。 初,浚遣客冯轓以计策往说傅等,会大军且至,傅、正彦忧恐不知所出。轓知其可动,即以大义白宰相朱胜非,使率百官请复辟。高宗御笔除浚知枢密院事。浚进次临平,贼兵拒不得前,世忠等搏战,大破之,傅、正彦脱遁。浚与颐浩等入见,伏地涕泣待罪,高宗问劳再三,曰:“曩在睿圣,两宫隔绝。一日啜羹,小黄门忽传太母之命,不得已贬卿郴州。朕不觉羹覆于手,念卿被谪,此事谁任。”留浚,引入内殿,曰:“皇太后知卿忠义,欲识卿面,适垂帘,见卿过庭矣。”解所服玉带以赐。高宗欲相浚,浚以晚进,不敢当。傅、正彦走闽中,浚命世忠追缚之以献,与其党皆伏诛。 初,浚次秀州,尝夜坐,警备甚严,忽有客至前,出一纸怀中曰:“此苗傅、刘正彦募贼公赏格也。”浚问欲何如,客曰:“仆河北人,粗读书,知逆顺,岂以身为贼用?特见为备不严,恐有后来者耳。”浚下执其手,问姓名,不告而去。浚翌日斩死囚徇于众,曰:“此苗、刘刺客也。”私识其状貌物色之,终不遇。 巨盗薛庆啸聚淮甸,至数万人。浚恐其滋蔓,径至高邮,入庆垒,喻以朝廷恩意。庆感服下拜,浚留抚其众。或传浚为贼所执,吕颐浩等遽罢浚枢筦。浚归,高宗惊叹,即日趣就职。 浚谓中兴当自关陕始,虑金人或先入陕取蜀,则东南不可保,遂慷慨请行。诏以浚为川、陕宣抚处置使,得便宜黜陟。将行,御营平寇将军范琼,拥众自豫章至行在。先是,靖康城破,金人逼胁君、后、太子、宗室北行,多琼之谋;又乘势剽掠,左右张邦昌,为之从卫。至是入朝,悖傲无礼,且乞贷逆党傅、正彦等死罪。浚奏琼大逆不道,乞伸典宪。翌日,召琼至都堂,数其罪切责之,送棘寺论死。分其军隶神武军,然后行。与沿江襄、汉守臣议储蓄,以待临幸。 高宗问浚大计,浚请身任陕、蜀之事,置幕府于秦川,别遣大臣与韩世忠镇淮东,令吕颐浩扈跸来武昌,复以张俊、刘光世与秦川相首尾。议既定,浚行,未及武昌,而颐浩变初议。浚既抵兴元,金人已取鄜延,骁将娄宿孛堇引大兵渡渭,攻永兴,诸将莫肯相援。浚至,即出行关陕,访问风俗,罢斥奸赃,以搜揽豪杰为先务,诸将惕息听命。 会谍报金人将攻东南,浚命诸将整军向敌。已而金人大攻江、淮,浚即治军入卫。至房州,知金人北归,复还关陕。时金帅兀术犹在淮西,浚惧其复扰东南,谋牵制之,遂决策治兵,合五路之师以复永兴。金人大恐,急调兀术等由京西入援,大战于富平。泾原帅刘锜身率将士薄敌陈,杀获颇众。会环庆帅赵哲擅离所部,哲军将校望见尘起,惊遁,诸军皆溃。浚斩哲以徇,退保兴州。命吴玠聚兵扼险于凤翔之和尚原、大散关,以断敌来路,关师古等聚熙河兵于岷州大潭,孙渥、贾世方等聚泾原、凤翔兵于阶、成、凤三州,以固蜀口。浚上书待罪,帝手诏慰勉。 绍兴元年,金将乌鲁攻和尚原,吴玠乘险击之,金人大败走。兀术复合兵至,玠及其弟璘复邀击,大破之,兀术仅以身免,亟剃其须髯遁归。始,粘罕病笃,语诸将曰:“自吾入中国,未尝有敢撄吾锋者,独张枢密与我抗。我在,犹不能取蜀;我死,尔曹宜绝意,但务自保而已。”兀术怒曰:“是谓我不能邪!”粘罕死,竟入攻,果败。拜浚检校少保、定国军节度使。 浚在关陕三年,训新集之兵,当方张之敌,以刘子羽为上宾,任赵开为都转运使,擢吴玠为大将守凤翔。子羽慷慨有才略,开善理财,而玠每战辄胜。西北遗民,归附日众。故关陕虽失,而全蜀按堵,且以形势牵制东南,江、淮亦赖以安。 将军曲端者,建炎中,尝迫逐帅臣王庶而夺其印。吴玠败于彭原,诉端不整师。富平之役,端议不合,其腹心张忠彦等降敌。浚初超用端,中坐废,犹欲再用之,后卒下端狱论死。会有言浚杀赵哲、曲端无辜,而任子羽、开、玠非是,朝廷疑之。三年,遣王似副浚。会金将撒离曷及刘豫叛党聚兵入攻,破金州。子羽为兴元帅,约吴玠同守三泉。金人至金牛,宋师掩击之,斩馘及堕溪谷死者,以数千计。浚闻王似来,求解兵柄,且奏似不可任。宰相吕颐浩不悦,而朱胜非以宿憾日毁短浚,诏浚赴行在。 四年初,辛炳知潭州,浚在陕,以檄发兵,炳不遣,浚奏劾之。至是,炳为御史中丞,率同列劾浚,以本官提举洞霄宫,居福州。浚既去国,虑金人释川、陕之兵,必将并力窥东南,而朝廷已议讲解,乃上疏极言其状。未几,刘豫之子麟果引金人入攻。高宗思浚前言,策免朱胜非;而参知政事赵鼎请幸平江,乃召浚以资政殿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。入见,高宗手诏辨浚前诬,除知枢密院事。 浚既受命,即日赴江上视师。时兀术拥兵十万于扬州,约日渡江决战。浚长驱临江,召韩世忠、张俊、刘光世议事。将士见浚,勇气十倍。浚既部分诸将,身留镇江节度之。世忠遣麾下王愈诣兀术约战,且言张枢密已在镇江。兀术曰:“张枢密贬岭南,何得乃在此?”愈出浚所下文书示之。兀术色变,夕遁。 五年,除尚书右仆射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,都督诸路军马,赵鼎除左仆射。浚与鼎同志辅治,务在塞幸门,抑近习。时巨寇杨么据洞庭,屡攻不克,浚以建康东南都会,而洞庭据上流,恐滋蔓为害,请因盛夏乘其怠讨之,具奏请行。至醴陵,释邑囚数百,皆杨么谍者,给以文书,俾招谕诸砦,囚欢呼而往。至潭,贼众二十余万相继来降,湖寇尽平。上赐浚书,谓:“上流既定,则川陕、荆襄形势接连,事力增倍,天其以中兴之功付卿乎。”浚遂奏遣岳飞屯荆、襄以图中原,乃自鄂、岳转淮东,大会诸将,议防秋之宜。高宗遣使赐诏趣归,劳问之曰:“卿暑行甚劳,湖湘群寇既就招抚,成朕不杀之仁,卿之功也。”召对便殿,进《中兴备览》四十一篇,高宗嘉叹,置之坐隅。 浚以敌势未衰,而叛臣刘豫复据中原,六年,会诸将议事江上,榜豫僣逆之罪。命韩世忠据承、楚以图淮阳;命刘光世屯合肥以招北军;命张俊练兵建康,进屯盱眙;命杨沂中领精兵为后翼以佐俊;命岳飞进屯襄阳以窥中原。浚渡江,遍抚淮上诸戍。时张俊军进屯盱眙,岳飞遣兵入至蔡州,浚入觐,力请幸建康。车驾进发,浚先往江上,谍报刘豫与侄猊挟金人入攻,浚奏:“金人不敢悉众而来,此必豫兵也。”边遽不一,俊、光世皆张大敌势,浚谓:“贼豫以逆犯顺,不剿除何以为国?今日之事,有进无退。”且命杨沂中往屯濠州。刘麟逼合肥,张俊请益兵,刘光世欲退师,赵鼎及签书折彦质欲召岳飞兵东下。御书付浚,令俊、光世、沂中等还保江。浚奏:“俊等渡江,则无淮南,而长江之险与敌共矣。且岳飞一动,襄、汉有警,复何所恃乎?”诏书从之。沂中兵抵濠州,光世舍庐州而南,淮西汹动。浚闻,疾驰至采石,令其众曰:“有一人渡江者斩!”光世复驻军,与沂中接。刘猊攻沂中,沂中大破之,猊、麟皆拔栅遁。高宗手书嘉奖,召浚还,劳之。 时赵鼎等议回跸临安,浚奏:“天下之事,不倡则不起,三岁之间,陛下一再临江,士气百倍。今六飞一还,人心解体。”高宗幡然从浚计。鼎出知绍兴府。浚以亲民之官,治道所急,条具郡守、监司、省郎、馆阁出入迭补之法;又以灾异奏复贤良方正科。 七年,以浚却敌功,制除特进。未几,加金紫光禄大夫。问安使何藓归报徽<

【摘录】《二十五史查询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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