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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新唐书:卷一百二十 列传第四十五

◎五王 桓彦范,字士则,润州丹阳人。以门荫调右翊卫,迁司卫主簿。狄仁杰曰:“君之才,当自光大,毋恤于初。”厚为礼。寻擢监察御史,迁累中丞。 长安中,为司刑少卿。张昌宗引妖人迎占,言计不轨。宋璟请穷治其奸,武后以昌宗尝自归,不许。彦范谏曰:“昌宗谬横恩,苞祸心,亻意测天命,皇神降怒,自擿其咎。推原厥情,盖防事暴之日得引首以免,未败则候时为逆。此凶诡之臣,营惑圣心。既自归露,而尚与妖人祈福禳解,则果于必成,初无悔意。今而宥之,诚恐昌宗自谓应运,天下浩然从之。父在,子称尊为逆子;君在,臣图位为逆臣。逆而不诛,社稷惧亡。请付三司考治。”不纳。时内史李峤等屡奏:“往为酷吏破家者,请皆宥雪。”依违未从。彦范复上言:“自文明后得罪,惟扬、豫、博三州不免,它可悉赦。”疏十上,卒见听。尝曰:“大理,人命所县,不可便辞诡合以自免。” 张柬之将诛易之等,引与定策。于是,以彦范、敬晖为左、右羽林将军,属以禁兵。时中宗每北门起居,因得谒陈秘计。神龙元年正月,彦范、晖率羽林兵与将军李湛、李多祚、杨元琰、薛思行等千骑五百人讨贼。令湛、多祚就东宫迎中宗至玄武门,彦范等斩关入,士皆鼓噪,时武后处迎仙宫之集仙殿,斩易之等庑下。后闻变而起,见中宗曰:“乃汝耶?竖子诛,可还宫。”彦范进曰:“太子今不可以归!往天皇弃群臣,以爱子托陛下。今久居东宫,群臣思天皇之德,不血刃,清内难,此天意人事归李氏。臣等谨奉天意,惟陛下传位,万世不绝,天下之幸。”后乃卧,不复言。明日,中宗复位,以彦范为侍中,封谯郡公,赐实封五百户。 上书戒帝曰: 《诗》以《关雎》为始,言后妃者人伦之本,治乱之端也。故舜之兴以皇、英,而周之兴以任、姒。桀奔南巢,祸阶末嬉;鲁桓灭国,惑始齐姜。伏见陛下临朝视政,皇后必施帷殿上,预闻政事。臣愚谓古王者谋及妇人,皆破国亡身,倾辀继路。且以阴乘阳,违天也;以妇凌夫,违人也。违天不祥,违人不义。故《书》曰:“牝鸡之晨,惟家之索。”《易》曰:“无攸遂,在中馈。”言妇人不得预外政也。伏愿上以社稷为重,令皇后无居正殿,干外朝,深居宫掖,修阴教以辅佐天子。 又道路籍籍,皆云胡僧慧范托浮屠法,诡惑后妃,出入禁奥,渎挠朝政。陛下尝轻骑微服,数幸其居,上下污慢,君臣亏替。臣谓兴化致治以康乂国家者,繇进善而弃恶。孔子曰:“执左道以乱政者杀,假鬼神以危人者杀。”今慧范乱政危人者也,不急诛,且有变。除恶务本,愿早裁之。 帝孱昏,狃左右,不能有所省纳。 俄墨敕以方士郑普思为秘书监,叶静能为国子祭酒。彦范执不可,帝曰:“要已用之,不可止。”彦范曰:“陛下始复位,制诏:‘军国皆用贞观故事。’贞观时,以魏徵、虞世南、颜师古为监,以孔颖达为祭酒,如普思等方伎猥下,安足继踪前烈。臣恐物议谓陛下官不择才,以天秩加私爱。”不从。 时武三思以迁太后衔恚,虑不利诸武,而韦后雅为帝宠畏,且三思与蒸乱,由是朋谗奇中。未几,罢彦范等政事。五月,加特进,封扶阳郡王,赐姓韦,同后属籍,锡金银、锦绣,皆以铁券恕十死,令朝朔望。寻出为洺州刺史,改濠州。王同皎谋诛三思,事泄,三思诬彦范等同逆,阴令许州司功参军郑愔上变。乃贬彦范泷州司马,敬晖崖州司马,袁恕己窦州司马,崔玄暐白州司马,张柬之新州司马,悉夺勋封。三思又疏韦后隐秽,榜于道,请废之。帝震怒,三思猥曰:“此殆彦范辈为。”命御史大夫李承嘉鞫状,物色其人。承嘉即奏:“彦范、晖、柬之、恕己、玄暐暴讪摇变,内托废后,而实危君。人臣无将,当伏诛。”诏有司议罪。大理丞李朝隐执奏:“彦范等未讯即诛,恐为雠家诬蔑,请遣御史按实。”卿裴谈请即诛斩,家籍没。帝业尝许以不死,遂流瀼州,禁锢终身,子弟年十六以上谪徙岭外。擢承嘉金紫光禄大夫、襄武郡公,后又赐彩五百段、锦被一。进谈刑部尚书,而贬朝隐。三思又讽节愍太子请夷彦范等三族,帝不从。三思虑五人者且复用,乃纳崔湜计,遣周利贞矫制杀之。利贞至贵州,逢彦范,即缚曳竹槎上,肉尽,杖杀之,年五十四。 睿宗即位,彦范等并追复官爵,赐实封二百户,还其子孙,谥曰忠烈。开元六年,诏与晖、玄暐、柬之、恕己勤劳王家,皆配享中宗庙庭。建中三年,复赠彦范为司徒,晖太尉,玄暐太子太师,柬之司徒,恕己太子太傅。 彦范工属文,然不甚喜观书,所志惟忠孝大略。居若不能言,及议论帝前,虽被诘让,而安辞定色,辨色愈切。 诛二张也,柬之勒兵景运门,将遂夷诸武。洛州长史薛季昶劝曰:“二凶虽诛,产、禄犹在,请除之。”会日暮事遽,彦范不欲广杀,因曰:“三思机上肉尔,留为天子藉手。”委昶叹曰:“吾无死所矣!”俄而三思窃入宫,因韦后反盗朝权。同功者叹曰:“死我者,桓君也。”彦范亦曰:“主上昔为英王,故吾留武氏使自诛定。今大事已去,得非天乎!”初,将起事,告其母。母曰:“忠孝不并立,义先国家可也。” 御史李福业者,尝与彦范谋,及被杀,福业亦流番禺。后亡匿吉州参军敬元礼家,吏捕得,元礼俱坐死。福业将刑,谢元礼曰:“子有亲,吾甚愧恨。”元礼曰:“公穷而归我,我得已乎?”见者伤之。 时监察御史卢袭秀亦坐与桓、敬善,为冉祖雍所按,不屈。或报曰:“南使至,桓、敬已死。”袭秀泫然。祖雍怒曰:“彦范等负国,君乃流涕。且君下狱,诸弟皆纵酒无忧色,何邪?”对曰:“我何负哉?正坐与彦范善耳。今尽杀诸弟则已,如独杀袭秀,恐公不得高枕而瞑!”祖雍色动,握其手曰:“当活公。”遂得不坐。 袭秀者,其祖方庆,武德中,为察非掾,秦王器之。尝引与议建成事,方庆辞曰:“母老矣,丐身归养。”王不逼也。贞观中,为稿城令。” 彦范弟玄范,官至常州刺史;臣范,工部侍郎。 薛季昶者,绛州龙门人。武后时上书,自布衣擢监察御史,以累左迁平遥尉,复拜御史。屡按狱如旨,擢给事中。夏官郎中侯味虚将兵讨契丹,不利,妄言“贼行有蛇虎导军”。后恶其诡,拜季昶为河北道按察使。季昶驰至军,斩味虚以闻,威震北方。稿城尉吴泽射杀驿使,髡民女发为髢,州不能劾,季昶杖杀之。然后布恩信,甄表善良。或传季昶曩为味虚笞辱,故深文报怨。自给事中数月为御史中丞,坐事左迁。久乃入为雍州长史,迁文昌左卫,为洛州长史。预诛易之等功,进户部侍郎。五王失柄,出季昶荆州长史,贬儋州司马。初,季昶与昭州首领周庆立、广州事马光楚客不叶,惧二怨,不敢往。叹曰:“吾至是邪!”即具棺沐浴,仰药死。葬昭州。睿宗立,诏赠左御史大夫,同彦范等赐一子官。 季昶刚烈,然喜入先语以为实,后虽有辨理,不能得也。而敦爱故旧,礼有名士,其长可盖所缺云。 杨元琰者,字温,虢州閺乡人,汉太尉震十八代孙。生数岁未言,相者视曰:“语迟者神定,必为重器。”及长,秀眉美须髯,崇肩博颐。居父丧,七日不食。服除,补梓州参军,平棘令,课第一,御史府表其政,玺书褒厉。再擢永宁军副使,忤用事者免。载初中,为安南副都护,三徙为荆府长史,五迁州刺史,咸有风绩。 初,张柬之代为荆州,共乘舻江中,私语外家革命,元琰悲涕慷慨,志在王室。柬之执政,故引为右羽林将军,谓曰:“江上之言,君叵忘之,今可以勉!”乃与李多祚等定计斩二张。进云麾将军,封弘农郡公,实封户五百,赐铁券恕十死。敬晖等为武三思所构,元琰知祸未已,乃诡计请祝发事浮屠,悉还官封。中宗不许。晖闻,尚戏曰:“胡头应祝。”以多鬛似胡云。元琰曰:“功成不退,惧亡。我不空言。”晖感之,然已不及计。晖等死,独元琰全。 再迁卫尉卿,又上官封,愿追宠其亲,帝哀怜,赠越州都督长史。李多祚死太子难,元琰坐厚善,系狱,萧至忠救之,免。睿宗立,数上书乞骸骨,不听。四迁刑部尚书,封魏国公。徙太子宾客,诏设位东宫,太子为拜。俄致仕。开元六年卒,年七十九,谥曰忠。生平无留蓄,中外食其家常数十人。临终,敕诸子薄葬。 子仲昌,字蔓。以通经为修文生。累调,不甚显。以河阳尉对策,玄宗擢第一,授蒲州法曹参军,判入异等,迁监察御史。坐累为孝义令。鸾降庭树,太守萧恕表其政,徙下邽。终吏部郎中。仲昌资长于吏。常分父邑租振宗党。御身以约,善与人交,士乐从之游云。 敬晖,字仲晔,绛州平阳人。弱冠举明经。圣历初,为卫州刺史。是时,河北经突厥所骚,方秋而城,晖曰:“金汤非粟不守,岂有弃农亩,事池隍哉?”纵民归敛,阖部赖安。迁夏官侍郎,出为太州刺史,改洛阳长史。武后幸长安,为副留守,以治干闻,玺书劳之,多赐物段。 长安二年,授中台右丞。以诛二张功,加金紫光禄大夫,为侍中、平阳郡公,实封五百户,进封齐国。晖表请诸武王者宜悉降爵,繇是皆为公。三思愤。俄封平阳郡王,加特进罢政事。 初,易之已诛,薛季昶请收诸武,晖亦苦谏,不从。三思浊乱,晖每椎坐怅恨,弹指流血。寻及贬,又放琼州,为周利贞所害。睿宗时,追复官爵,又赠秦州都督,谥曰肃愍。 崔玄暐,博陵安平人,本名毕,武后时,有所避,改焉。少以学行称,叔父秘书少监行功器之。举明经,为高陵主簿。居父丧尽礼。庐有燕,更巢共乳。母卢,有贤操,常戒玄暐曰:“吾闻姨兄辛玄驭云:‘子姓仕宦,有言其贫窭不自存,此善也;若赀货盈衍,恶也。’吾尝以为确论。比见亲表仕者务多财以奉亲,而亲不究所从来。必出于禄禀则善,如其不然,何异盗乎?若今为吏,不能忠清,无以戴天履地。宜识吾意。”故玄暐所守以清白名。母亡,哀毁,甘露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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